
如果你活得长久,你真的可以等待任何电影的修复版。上一期介绍了许鞍华版的《书剑恩仇》,并指出修复版的左翼难度较大。
盖因左翼电影公司在 90 年代被低估,其财务实力低于其他著名的香港电影公司。结果,许多影片没有被修复,有些影片从未以录像带的形式正式发行,有时甚至丢失。这次我们要说的电影是1992年的《笼人》。很多人都知道这是香港歌手黄家驹主演的最后一部电影。
该片荣获奥斯卡金像奖四项大奖,豆瓣评分至今高达8.9分。而且,它还是一部仅供成人观看的“三级电影”——即使没有裸露、血腥场面,也只是因为它太过真实和残酷,而且包含了大量的粗口。
所谓“笼中人”,就是住在笼子里的人。鳗鱼笼。一张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床就是他们的整个房子。所有的日常物品都存放在这样一张不到两平米的床上。几十平米的小房间里,可以放置几十个三层笼屋。
在地价昂贵的香港,曾经生活着这样一群非常特殊的“笼中居民”。 1992年,香港电影市场正处于商业电影的黄金时期。然而,除了《黄飞鸿》、《笑傲江湖》的武侠和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之外,张志良导演将镜头对准了香港繁华房屋背后最黑暗的角落——凯奇。
这部名为《笼中居民》的影片描绘了一群低收入者生活在被铁丝网包围的床上,具有令人毛骨悚然、近乎纪录片的风格。描绘了他们在拆迁面前的挣扎、无奈以及吃苦耐劳的生存智慧。这部电影的灵感来自于1990年深水埗南昌街房屋失火事件。这场造成7人死亡、49人受伤的惨剧,让社会关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。应新闻界朋友的邀请,经过实地考察后,张志良决定用电影的方式创作“笼子里的居民”的mga传记。
虽然该片在当年的金像奖上击败了《袁陵余》、《黄飞鸿》等强劲对手,获得了最佳影片、最佳导演等四项大奖,但它的真正价值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清晰——它不仅是一部电影,更是反映社会贫富差异的一面镜子,是记录一定历史时期香港生态底蕴的重要档案。影片的故事围绕“中国男人公寓”展开,这是一个狭窄的笼子,里面住着各种边缘人物。影片以死亡开场:老笼民稻有祥,静静地死在笼子里,只留下一张过期的证书作为遗物。每天这样的肺痨死亡,构成了笼中居民的生活背景。
新居民毛仔(黄家驹饰)曾经是一个年轻而危险的男孩。他的到来就像一块石头落入死水中。影片巧妙地利用他的视角逐渐揭示了屋笼子的微社交图谱:
这些人物在平凡的空间里碰撞,擦出火花。有为了几块钱而争论的商业算计,也有一起喝粥、吃饭的温馨。主要剧情冲突来自《拆迁通知书》。当业主决定将建筑归还重建时,这个原本安身立命的小社区突然面临着倒塌的命运。
笼子里的人向正在竞选的周议员徐某求助,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政治游戏中的棋子。表面上看,国会徐男一边向民众呼吁,一边却暗地里与毛子开发商和用户作对,骗取笼中居民的签名,以“合法”驱逐这些弱势群体。
笼屋不仅是一个实体的牢笼,更是一种社会关系的隐喻——在这里,人性的光辉与黑暗在铁丝网的切割下变得清晰起来。影片中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在最后——消防员和警察强行切开铁门,将坚守在最后一块避难所的居民拖走。
那一刻,铁栅栏从保护私有财产的屏障,变成了可以暴力拆除的障碍。身份的断裂观充满了辛辣的讽刺。张志良在创作过程中表现出了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洞察。原剧本是银都社的吴沧洲写的,但由于缺乏普通香港人的生活气息,显得“小资”;第二个画家黄仁奎的草稿太浓了;最终,张志良亲自撰写了第三稿,在银都机构可能撤资的危机下,仅用了40天就完成了。
为了增强真实感,他不仅建造了一个完全还原的连真正的笼子居民都承认“非常相似”的笼屋场景,还利用了工地大量失业老人作为群众演员,给他们提供短期工作机会。在视听语言上,张志良选择了反类型电影的叙事方式。整部电影大量使用了长镜头和深焦镜头,比如国会议员调查现场的场景。镜头穿过层层铁笼,充分展现被关在屋子里的感觉。这种对真实的渴望贯穿了整部影片:长镜头的运用让观众感觉自己仿佛被关在一个严密的牢笼里。房子里,镜头在铁栅栏之间快门的安排不仅展示了空间关系,也隐喻了人物相互关联的命运。
中秋节的夜景尤其值得称道。长镜头跟随嘉年华笼民搬进狭小的空间,记录他们面对即将到来的拆迁前最后的谨慎和喜悦。这种“今有酒今醉”的狂欢,这种不切割时空的录制风格,让观众有身临其境的感觉,同时也展现了底层人物在绝境中爆发的生命力。
张志良在演员的选择上展现了他独特的眼光。他最初更喜欢周星驰扮演毛仔,但遭到拒绝后,他找到了黄家驹。 The Beyond Band的主唱此前并没有太多表演经验,但张志良启发了他“在贫困中长大,在混乱中寻找理想,叛逆却又让人喜欢”的特质,非常适合这个角色。黄家驹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。虽然演技有些青涩,但他以可信的方式赋予了毛仔这个角色的复杂性和成长轨迹——从最初利用凯奇居民欺骗签名,到后来感情发展后的盗单,展现了一个年轻人在利益与良心之间的挣扎。
乔红饰演的叔叔阿姨、廖启智饰演的智障儿子太子森、泰迪罗宾饰演的唐三等人物,共同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笼中居民图景。廖启智还凭借森王子一角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,他的表演细致入微、感人至深。《笼中人》的优秀之处在于,它超越了社会问题的简单呈现,深入人心。对人性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。影片中的房子的笼子不仅是一个物理空间,也是香港社会的一个小场景。这里有劳动关系(七十一和眉头),有代际差异(笼民和毛子),有内外划分(原住民和新来者),形成了一个复杂而完整的小共同体。张志良不仅将笼中居民描绘成悲惨的受害者,而且展现了他们生活的多面性:有时他们战斗,有时他们团结;他们生活在社会最底层,却依然保持着尊严和幽默。这种方法避免了廉价的煽情行为,并赋予骨盆更持久的力量。
当刀友祥死在笼子里,只留下一张过期的回乡证,当鼠中鼠被开水烫死的场景与笼中居民的命运形成鲜明对比时,影片在揭示笼中人的生存状况方面取得了令人震惊的效果。社会的边缘。更值得思考的是影片对发展叙事的质疑。当城市以“发展”的名义倒塌成笼屋时,谁关心这些被驱逐者的未来?
影片的最后,毛仔在动物园与以前的邻居重逢。隔着猩猩笼,他们相视一笑。这一幕将影片的隐喻推向了高潮:从铁笼到动物园,是否只是从一种监禁到另一种监禁的过渡?而那些打着“进步”旗号的人,不正是生活在一个叫做“现代化”的更大的笼子里吗?这种思考超越了特定的时代和地域,直指现代性本身的困境。
三十年后回顾《笼人》,它的现实意义并没有随着笼屋的衰落而消退。时至今日,香港仍有超过10万人居住在笼屋、寮屋等不适当的房屋中。住房问题影片中揭示的仍然是一个尚未解决的社会问题。在快速城市化进程中,内地城市也面临着类似的拆迁与住房权益水平较低的矛盾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《笼人》不仅仅是对特定历史时刻的记录,更是对普遍社会问题的永恒斗争。
影片最后电视直播的拆除笼屋的场景,以一种超现实的方式强化了媒体的孤立效应——它们把真实的痛苦转化为视觉的消耗。这种批评在自媒体时代的今天显得更加尖锐。就像黄家驹的大银幕遗产一样,《笼人》奠定了他作为演员的终极荣耀。同年6月,黄家驹在日本意外去世。他在动物园笼前回眸一笑的情景,竟然成为了他演艺生涯的绝唱。片中的乔红、李明阳等众多演员也相继去世,让《笼人》像一个大学这是香港一代电影人的杰作。
张志良虽然尝试过《水墨攻击》等重大作品,但从未再现过《笼人》的社会批判和艺术成就。或许正如影评人所说:这是张志良最好的电影,也是最好的现代电影。现实主义的香港。在香港电影史上,《笼人》代表了一种几乎不存在的电影类型——既不符合市场口味,又不屈服于艺术诉求的电影类型。它以平静而温柔的目光审视下层阶级的生活,用图像来说话。
影片中,笼中居民在中秋之夜唱起《红唇绿酒》。歌词“不管风怎么吹,飘到哪里,今晚就为之奋斗,今晚激射”,既是对Carpe Diem的诠释,也是对不确定未来的无声抗议。如果电影有改变世界的力量,那么它的力量“笼中人”的意义不在于给出答案,而在于追寻问题——关于尊严,关于正义,以及如何将每一个特定的生命置于进步的洪流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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